夜半不鸣夜夜鸟

望月(一)

  
  临近中秋,神州大地上洋溢着团圆的温馨,汴明这座繁华之都也露出它温柔的一面,收起它昔日的锐利,城市笼罩在橘黄色的灯光中,暖和而舒适。


  UnCle从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,银月露出祂的一角,洒下祂的清辉,零落的明星点缀在夜空中。UnCle思索着今天的购物清单,朝着另一条街的超市走去。


  黄瓜、香菇、大蒜、辣椒,还要买些拌饭酱,再没点生意上门的话,我下个月就喝西北风了。


UnCle想着,拿出手机查询余额,盘算了下自己这些钱能支持他多久的开支。


  很快就到了超市,几个大月饼展柜摆在门口,最上面摆着几盒传统豆沙蛋黄五仁莲蓉口味,下面是几盒印着卡通人物的新式口味,什么草莓巧克力的。


  UnCle停下来看了会月饼,一旁的导购看见有人,打算走过来推销下月饼,但UnCle摇摇手就走了。


  月饼总是要和别人一起分享才有意义。UnCle这么想着,觉得自己可以省下这笔开销。


  要买的东西并不难找,UnCle很快就把商品放进购物车里,不过还没买拌饭酱。


  UnCle漫步在拌饭酱专柜前,思索是黄豆拌饭酱好还是辣椒拌饭酱好。


  还是吃咸味点黄豆,还可以跟家里的白萝卜凑合一起吃。UnCle很快做出了决定,伸手拿下黄豆拌饭酱。


  好像以前有个人挺爱吃辣椒的,但是UnCle不愿多回忆。


  走出超市没几步,UnCle就察觉到身后人的存在。那人倒是没有恶意,只是紧紧跟着UnCle,不过UnCle还是得把那人逼出来。


  熟练地拐进一个小巷里,UnCle趁着黑暗隐去身形,躲入阴影中。


  一个女子摸黑进入了小巷,四处寻找着什么。


  “你找我有事吗?”UnCle站到女子身后,发问道。


  女子愣了一下,转过身来,在阴暗的小巷中,她的身上慢慢散发出微弱的银光,微微照亮了小巷。


  女子在脸上涂抹了些淡淡的脂粉,但依旧遮不住她憔悴的神色。穿着一身纯白的礼裙,将自己的头发盘起,整个人略显的脆弱而温柔。


  “好久不见了,大判官。”女子见到了UnCle,行了个礼。


  “那是以前的名字了。”UnCle耸耸肩,“到确实挺久不见了,月娥宫主。”


  月娥,广寒宫仙娥,此时用着一双冰冷的双目看着UnCle,片刻后才开口:“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,地官们依旧没有再出现过能统领他们的领袖。”


  UnCle摆摆手:“多久了的事就别提了,你今天来,肯定不是找我这个没什么好人缘的人叙旧吧?”


  月娥闭目沉思了下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:“如果可以的话,请你,帮帮广寒宫。”


  “你知道我不喜欢帮天庭做事。”UnCle倚靠在墙上,说。


  “我知道那件事让天庭和你们有了不可磨灭的隔阂,但是,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请你帮帮忙。”见UnCle要拒绝,月娥急忙开口,“天庭现在自己忙的焦头烂额,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种当初保持中立的势力。如果要找帮手就只有你们了,若是那位还在……”


  “可,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,我早就不是天庭的工作者。”UnCle站直身子,转过身,“被贬为半仙时我就早已不复当年的强大了,哪怕我想帮忙,也只怕无力回天,宫主还是另请高明。”


  月娥一看UnCle要走,从自己的黑色单肩包中取出一颗洁白的玉珠。


  玉珠散发着虹光,温和地抚摸着周围的黑夜,那是一种圣洁的白,柔和中透露着祂的一丝阴冷。


  “太阴冥珠?”UnCle转过身来,紧皱眉头。


  见UnCle有了兴趣,月娥便莞尔一笑:“太阴冥珠,与你杀气浓重的灵力相符,若有此珠相助,想必大人也能早日恢复神力。”


  “我对恢复神力的事不感兴趣。”UnCle将目光投向月娥,“但若是此物作筹码,再加上点别的东西,倒是不是没有商谈的余地。”


  “既然大人还有余地商谈,不如明天来广寒宫的驻地聊下,说不定,还有大人所要之物。”月娥见事情有转机,释然一笑,将一张名片掏出递给UnCle,“广寒宫近年来做玉石生意,若明日有时间,还请光临寒舍。”


  “那看来广寒宫也没落魄到哪去,做玉石倒是能赚不少吧。”UnCle接过名片,只见上面写着“广寒玉器行”五个大字,右下角印了只兔子。


  “今日天色已晚,我便不打扰大人了,还请判官大人不要忘记了明日的邀请。”月娥行了个礼,“我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
  “那就不送宫主了。”UnCle把名片拿在手中赏玩了下,转身走去,“我还得回家吃饭,先走了。”


  待UnCle走远,月娥脸色稍微缓和了点:“至少他还有余地再谈谈,看你能再拿点什么让他帮忙了。”


  一个身影隐没于黑夜中,传来沉闷的声音:“他既然想要这个珠子,势必还会对另一个东西心动。”说到这,那人叹了口气,“只是希望他还有能力助我们一臂之力。”


  “自从那件事发生后,你我皆知我们的覆灭都是迟早的事。”月娥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影,“这次不仅是广寒宫的危机,更是神话世界的危机,你也知道我们找大判官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。”


  “毕竟若是要解决一切问题,那这一切的关键就在那位身上了。”身影看向天际边的月亮,一场阴谋正在那里诞生。


  UnCle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家,是一棟普通的公寓楼,按下电梯,上楼,掏出钥匙开门,一切都如往常一般。


  但当UnCle弄了些菜下汽水,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新的肥皂剧时,脑子里却是月娥找他的事。


  “你知道会是什么事吗?”UnCle往嘴里灌了口草莓味汽水,看向一旁坐在沙发另一头看书的短发男性。


  男子看着书说:“也许是广寒宫要炸了。”


  “真的?”UnCle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。


  “猜的。”男子的眼睛依旧不离开书本,“让他们如此慌张的事还没几个,多半是他们的居所有了危险才会找人。“


  “那又是谁炸的?”UnCle接着提问。


  男子沉思了一会,合上书反问道:“那你接单吗?”


  “你觉得我接不接?”UnCle不急着回答。


  男子想了想,说:“我不建议你接,如果真是那家伙,就你现在这个受伤的状态,如果接了单你肯定打不过那家伙,送命倒是有可能。

  但是那颗玉珠确实对你恢复有极大帮助,要是想恢复神力,可以一试,只是难度大而已。”


  见男子中肯地给出意见,UnCle倒是不以为然:“我又不是一个人,加上归云她们不是还可以算三个人吗?”


  UnCle夹了筷凉拌黄瓜吃:“而且那珠子都拿出来了,再敲他们一笔,说不定可以帮你恢复一点肉身。”


  “你请人帮忙还要看归云和Rich有没有时间,人家还有自己的生活的好吗?”男子翻了个白眼,“至于我重塑肉身的事,不用你操心,你提前恢复神力就算帮我大忙了。”


  “那玄鹅,究竟是谁要毁了广寒宫呢?”UnCle嚼着米饭发问。


  “你猜猜啰。”玄鹅拿起书本,周身化为散发荧光的羽毛,“哎呀,灵力没了,我就先睡了,你下次要是懒得煮菜我可以帮你,算是借住这的一部分房租,老是吃这些也是对身体不……”


  话音未尽,只见一团羽毛飞在空中逐渐消弭,留下一个长得跟玄鹅十分相似的大头娃娃和那本《大Vin历险记之网络风波》。


  “这什么新的小说?热血少年派?”UnCle吐槽了句,把书接过来放回书架,将玩偶放进一个用木箱做成的小床榻,给玩偶盖上他的小黄鸭手帕。


  正烦恼着刚刚玄鹅未给出答案的问题,门铃便猛的响起。


  大晚上的,谁这时候还有闲情来叨扰我?UnCle看了眼手机,时间是平京时间晚上八点半。他起身踩着两双拖鞋啪唧啪唧地去开门。


  UnCle贴在门上,透过猫眼看外面来者是谁。门外的女子脸上挂着微笑,一双圆眼蕴含着千百计谋,一头利落的短发,双耳上戴着一对菱形银器碎钻耳钉,倒是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。


  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裙,此时再一次按响门铃,UnCle才打开了门。


  Rich,UnCle早年朋友之一,现在提着她的黑色皮革手提包站在门口:“你就不可以让我先进去坐坐吗?”


  “哦,旁白没讲完,没反应过来。”UnCle侧侧身子,让Rich走了进去。


  “我没有客用的拖鞋,直接进去就好了。”UnCle见Rich想换鞋,开口说。


  Rich穿过过道走到客厅,见到桌上的菜和木箱里的玄鹅,调侃了下:“怎么只吃这点菜,呆鹅那小子不帮你做饭?”


  UnCle坐回沙发,拿起汽水喝了口:“鹅子这状态要能保持一小时就得谢天谢地了,生活不能自理,你还指望他做饭做菜?打扫一下卫生倒还可以。”


  Rich坐到一把椅子上,把手提包放在桌上,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文件夹:“之前你托我找的一些典籍资料都整理到这里面了,我说,虽然帮他确实是应该的,但你也要考虑……”


  UnCle接过资料,挑了挑眉:“好了,我知道这些事的危险,没点难度就能办到,那大化天早就一统世界了。不过还是多谢了。”


  Rich看了看UnCle,没再说些什么,不过她看了下UnCle家小窗户外的月亮,开口说:“觉不觉得月亮有点问题?”


  UnCle把喝完的汽水扔进垃圾桶里:“月娥宫主来找我,说想请我帮忙。”


  “什么忙?”Rich问。


  “我还不清楚,鹅子建议我不要接,但是……”UnCle笑了一下,“她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

  “给了什么让你这么动心?你不是不在意身外之物吗?”Rich调笑道。


  “太阴冥珠,明天再去一趟谈谈,也许还可以捞笔钱解决我的生活问题。”UnCle盘算了下,“说不定还可以再拿到点东西。”


  Rich想了下,叹了口气,正色道:“虽然是我我也会接,但是,这次对你现在来说或许真的不适合接。”


  UnCle看向Rich,问:“那你知道是什么回事吗?”


  Rich哈哈笑了下:“我活的时长总计比你多了三百多年,你觉得我知不知道呢?”


  “知道就快说,别卖我关子。”UnCle催促了下。


  “这事不好说,毕竟嘛……”Rich摊了摊手,故作无奈,“我不知道。”


  “那你说什么!”UnCle无语。


  “但是呆鹅都说了不适合你,那我支持呆鹅看法啰。”Rich倚靠在椅背上,“虽然他懂得并不一定比你多,但总归还是个司仪。”


  二人聊了一会天,无疑是些琐事和过往,像是归云在巴黎街头的海报、玄鹅差点就把自己做的衣服搬上时装周舞台、UnCle的梦游仙境、Rich的短暂学会飞诸如此类的小事,平常。


  一会后,Rich把手提包拎起,站起身来,脸上的笑容退去:“要是真的心意已决,那倒时我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以,不过嘛……”


  “不过什么?”UnCle问。


  “你要做好付账的准备啰,我出手,价格可不低呢。”Rich笑脸盈盈,“就样吧,以后有事再联系我,多保重啦。”


  Rich看了看UnCle,又看了看玄鹅,便走了出去。


  “我来关门。”UnCle跟着Rich走到门口,就倚在门框上,注视着Rich的身影消失在灯光并不明亮的楼梯间,低头思考些什么,许久,才回头关上了门。


  玄鹅不知什么时候起了,化作人形坐在沙发上,从并不宽敞的窗户眺望天空。


  “你怎么又有灵力了?”UnCle笑笑,走过去摁了下玄鹅的脑袋。


  “没什么,只是听到有人讨论我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,所以就醒了。”玄鹅把眼睛弯了弯,露出善意的笑容。


  “咳咳,一定是你幻听了。”UnCle把目光移开。


  “也是个事实嘛~”玄鹅挪揄道。

  

  UnCle不接话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还哼着小曲儿把碗筷收了起来。


  玄鹅也不语,再次看向窗外,看向高挂在天穹的银月,月亮逐渐变的苍白而冰冷,正如一只长着羊角兔耳的四足人面兽从万年的沉寂中苏醒,睁开祂那双无悲无喜的瞳孔,俯瞰这遗忘已久的城市。


  看来要帮叔叔磨下剑了。玄鹅想了想,决定明天早起,然后变成玩偶,爬回木箱里。


  在厨房洗碗的UnCle察觉到了什么,但他耸耸肩,接着洗碗。

  

  无论发生什么,他都会成功,然后实现自己的承诺。


  一场夜很快来,也就要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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